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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6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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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6章

一股濃濃的社畜氣息撲面而來。

首當其沖的方渺:“……”

“方渺, 十八歲,生魂,就是你沒有錯……”黑西裝男人朝她招了招手,催促道, “走吧, 我得把你送回去。”

沒想到對面的少女聽到這話居然露出一抹極為明顯的抗拒神色,甚至身體不自覺地往後仰了一下, 連連擺手道:“等等!我現在還不想離開這裏!”

“哈?”

黑西裝男人很是詫異, 發出一道急促的氣音。

他的目光掃過方渺的手臂,皺著眉, 語氣嚴肅:“又不是要送你去投胎,是要送你還陽。”

男人停頓了一下, 又補充道:“雖然不知道哪一位有這個本事能使你死而覆生, 但必定付出了莫大的代價……既然有人如此牽掛你,你還有什麽可猶豫的?”

聞言, 少女閉著嘴,像是想到了什麽。

他掏出手機,微低著頭, 指頭在屏幕上劈裏啪啦地跳動,邊說著:“地府人手緊張,因為你的事情,我已經加班很久了, 請你配合我的工作。”說完邊舉起手機, 後置攝像頭對準方渺。

“哦對了!來,看鏡頭, 拍個照, 我要上傳檔案……”他自顧自說著, “你的案例很特殊,上面還特別關註了,說是要查看一下你的檔案……等回去了我還得寫報告呢。”說到後半截,渾身的社畜怨氣又壓不住了。

其間,一聲哢嚓快門聲響起,記錄下了方渺睜大眼的模樣。她唇紅齒白,巴掌臉大眼睛,標準的小美人長相,隨手一拍也很上鏡。

方渺敏捷地捕捉到男人話語中的某個字眼,眸光忽閃,暗自思忖:這個‘上面’,是指閻羅王?

……好像是冥君昔日處理公務的工具人。

不對,是工具神。

果然,工具人也是會傳承的。她暗道。

接著,方渺意識到了一件事——

如今三界清濁倒轉的局面已經得到了控制,但已是神道式微,靈氣稀薄,好在清濁兩兩平衡,因此也再並不能孕育處足以禍亂人世的妖鬼穢物了。

想來後世的蕭玉隨也是世間僅有的存在。

重要的是,後世的地府仍有閻王坐鎮。

也就是說,在如今的地府中,閻王仍在。

方渺忽覺豁然開朗。

方才正困擾著她的兩件事情似乎有了解決方案。

第一,離開前必須徹底處理感覺林巽,哦不……是秦懾的本體,還有他流竄在外的鬼蠱。

他能在世間作亂是因為與蕭玉隨之間的聯系,又因‘存在’被抹除,不在地府的名冊之中……但如今方渺已經利用真名將他困在紙人軀殼中,只要將他的名字重新記錄在名冊上,地府就能介入。

第二,蕭玉隨體內的濁氣需要盡快凈化。

方渺忍不住笑了笑,想起了曾寄居在她意識中的那縷冥君殘魂……那人表現得十分不著調,只是在觀影時對方渺的種種調侃是真,給她留下了不少好東西更是真。

不止蕭玉隨,她魂身受損的問題也能一並解決了。

因而,她現在不能回到後世,而是需要去往此世的地府。方渺想清楚後,定了定神,對上傳完照片的黑西裝男人道:“那我們該怎麽回去呢?”

男人正在上傳剛才拍的照片,速度有點慢,便隨口回答道:“先去往這個時間點的地府,不要驚動其他人,然後給我的同事打個電話,讓他接應,將我們引返後世……”

這話正中方渺下懷。

啪地一聲!

方渺雙手合十,貼放在身前,“太好了!”

見對方看了過來,她滿懷期待地看向黑西裝男人,只是話鋒陡然一轉:“但是……”

黑西裝男人:“但是……?”

方渺:“但是,我有一個請求!”

她迎著黑西裝男人問詢的眼神,搓了搓手,“我能多帶一個人嗎?”她指了指身旁的蕭玉隨。

至於秦懾麽?

早就被她開除人籍了。

從黑西裝男人的角度只能看到蕭玉隨的背影,他的表情呆滯了一秒:“……哈?”這種事情,也能買一贈一的嗎?!

他想也不想地拒絕道:“當然不可以!”又頗為殘念地冷哼一身,“小姑娘,你以為這是什麽好玩的事情嗎?”

方渺誠摯道:“這是我一生一次的請求。”

黑西裝男人嚴詞拒絕:“不行。”

方渺當然知道他不會輕易答應,但她並沒有感到沮喪與失望,因為她已經看清了眼前人的本質。

這個男人……

他是個社畜打工人啊!

於是,方渺幽幽道:“實不相瞞,我認識你的頂頭上司。”

黑西裝男人:“……”

方渺頂住質疑,接著道:“不信的話,你給他打個電話。”

她指了指黑西裝男人手中的手機。

話音剛落,就見手機屏幕唰的一下亮起來。

機身無聲震動。

來電鈴聲的鋼琴曲輕快動聽。

兩個人都清楚地看到來電提示的那兩個大字——

閻王。

黑西裝男人不以為意的神情凝固了,他不自覺地張開了嘴巴,瞳孔微微放大,楞了好一會兒,眼神不住地在手機屏幕上和方渺身上來回穿梭,最後長吸了一口氣,連忙接通電話,恭敬道:“……閻、閻羅殿下?!”

聲音險些劈成兩半。

殊不知,電話那頭的人比他還要激動,急吼吼道:“你、你你你……”聲音漏了出來,被方渺收入耳中。

方渺走上前來,禮貌地示意自己想同電話那頭的人通話,黑西裝男人順從地將手機遞了過去,一臉懷疑人生的表情。

“餵?”

在她出聲的那一刻,電話那頭寂靜無比,只聽得到對方急促的呼吸聲,方渺想了想,沿用了記憶中冥君對他一貫的稱呼,道:“小閻,是我。”

電話那頭忽然間連呼吸聲都聽不到了。

方渺舉著手機貼在耳邊,耐心地等了一會兒,就聽電話那頭的人顫顫巍巍道:“冥君?是您……您回來了?!”

聽起來居然夾雜著幾分哽咽之音。

方渺的腦子裏冒出一張留有絡腮胡的粗獷臉,忍不住咳了兩聲,道:“我現在是一個普通人啦,對了小閻,我這邊有些事情需要你幫幫忙……”

……

掛斷電話,方渺徹底放松下來。

她忍不住仰頭喟嘆一聲:“有靠山的感覺真好哇……”說完擡起手,拍了拍黑西裝男人的肩膀,“還好有你,小黑。”

陰差乃是與地府簽訂協議的亡魂打工人,按照俗世的叫法,黑西裝男人其實就是‘黑無常’。方渺看出他的緊張,故意這般調侃一句。

這位小黑接回手機,擦了擦額角的汗,道:“大人,我們現在就動身嗎?”他瞟了幾眼蕭玉隨,“此人並非亡魂,要想將他帶往地府,要另外開道了。”

“嗯……”方渺摸了摸下巴,“既然帶一個也是帶,不如我多帶兩個吧?”

小黑低眉順眼:“您高興就好。”又盡職地提醒道,“大人,不可讓他人知道您來自於後世,也不能告知他人名冊上的批命文,否則會引出不必要的麻煩……”

方渺點了點頭。

“那我這就將結界撤去了。”小黑掏出手機,戳了一下。

靜止的時空恢覆了正常。

實際上時間並沒有停滯,只是結界的作用。因此在蕭玉隨與方天應的眼中——坐在椅子上的少女一下子瞬移到過道上,車廂裏更是多了一個陌生的黑西裝男人。

方天應:“?”

蕭玉隨:“?”

方渺及時解釋道:“他是來找我的鬼差,要把我帶去地府。”

方天應:“!”

蕭玉隨:“!”

方渺拍了拍手,興奮道:“我準備把你們一起帶下去!”

話畢,她成功收獲了兩臉震驚。

方渺這才憋不住了,噗嗤一聲,大笑起來。

……

灰霧迷蒙,寒風四起。

看不清來路,找不見盡頭。

空氣中彌散著一股幽暗之香,吸引著許多面色慘白,雙目無神的虛影往既定的方向飄去,虛影幾乎與濃霧融為一體,影影綽綽,看不分明。

彼岸花香,霧氣的深遠處似乎傳來細微的水聲,那處是接壤地府與人世的陰河口岸,不對活人開放。

因此在進入這片濃霧之前,走在最前面的黑衣男人擡手攔了攔,示意眾人停下步子,他從懷裏掏出一盞燈,燈罩裏是暗著的,他持著燈,二指並攏,對著方天應與蕭玉隨的腦袋上空畫了個咒,就聽噗噗噗幾聲,二人的兩肩與頭上冒出三團魂火。

他展臂朝兩人的魂火揮動了一下燈,就聽轟地一下,燈罩中便出現了一團明亮的橘金色火焰。

小黑擺出招待領導的模樣,提著燈,站在側前方給身後幾人引路,自發地解釋道:“陽火開道,不會跟投胎的亡魂沖撞了。”

小小一盞燈,所過之處濃霧退散。露出了一條窄長的小道。方天應本就是修煉之人,緊跟在小黑身後,與他攀談起來。而小黑則是態度良好地有問有答,遇到不能透露的,奉上一個微笑,方天應便懂了,不再追問。

這兩人居然相處得還挺融洽的。

方渺與蕭玉隨並排走在後頭。

由於地界特殊,魂身能與人身相觸碰,因此兩人挨得極近,蕭玉隨輕輕地捏起方渺的手,時不時拎起來看一會,又輕輕嘆一口氣,看上去很心疼的樣子。

方渺已經跟兩人解釋清楚了此行的目的,她唇角揚起來,伸頭過去用面頰使勁蹭了蹭他的肩,笑道:“不痛的,而且很快就痊愈了。”

蕭玉隨的回答很靜默。

他只是微微垂下了腦袋,額發在他的臉上投下一道陰影,掩蓋了他那雙仍舊猩紅的眼眸,只露出挺翹的鼻梁,淡色的唇。他的唇瓣很幹燥,卻很柔軟,輕輕地吻在方渺的手背、指節、最後才是掌心……

霎時間,方渺的心裏跳進了一只小鹿。

兩人就這樣親親密密地走了一路。

不多時,小道逐漸變得開闊,濃霧稀薄起來,露出排布在道路兩側的石像。石像為獸形,半人高,正是在地宮中隨處可見的靈獸金翎雞。

“咯、咯咯……”

倏然,大公雞撲騰著飛起來,雄赳赳氣昂昂的,落到一側的石像頂部,抖著胸脯看向眾人,仿佛在同腳下的石像做比較,看看誰更威風。

自從來到陰陽交界處,氣蔫蔫的大公雞似乎一下子恢覆了活力,一路上都在跑跑跳跳。

小黑盯了它老半天了,幾次欲言又止,似乎想說些什麽。

少刻後,前方的濃霧盡消了。

方渺擡頭看了看這片熟悉的天穹

幽暗深邃,沒有星,只有一輪赤色的月。

圓月之下,浮空的殿宇高聳巍峨,高不可攀,好在有一道道石階從大殿口延伸下來,宛如登天雲梯。

“這裏便是閻羅殿了。”

小黑轉過身來,看向身後仿佛連體嬰的一男一女,眼尾忍不住抽了兩下。他已經知曉方渺的前世身份了,見她與人類少年如此親近,在心中揣測了半天。

他壓下心緒,說起正事:“大人,閻羅殿下就在主殿之中,只不過……”他看向另外兩人,未盡之語極為明顯。

商量了一番,幾人一同登上石階,方渺獨自前往主殿,方天應與蕭玉隨則是由黑衣男人代為照看,留在偏殿中等待片刻。

整座閻羅殿分外宏偉,黑柱紅瓦,殿宇廊廡顯得莊嚴肅穆。方渺一路上沒有撞見任何人,她腳步輕又快地往主殿去。

很快,她站到一扇高大的門前。

方渺擡起手,指尖剛一觸碰到冰冷的木,一道威嚴渾厚的聲音便帶著無盡的氣勢砸到她的頭上,“沒有本王的通傳,何人來此?”

方渺微微一笑,不以為意,將緊閉的門扉推開一條僅可通人的小縫,兩只手搭在門框邊,將腦袋探了進去,揚聲道:“嘿,小閻!”

下一瞬,殿內傳來一道重物砸在地上的沈悶聲響

方渺笑而不語。

二次刷臉成功√

面黑須密的中年男人彎著腰,跟在身量嬌小的少女身後亦步亦趨,仔細看便能發現男人的眼眶微紅,他說話的嗓音仍舊威嚴渾厚,但氣勢全無,委委屈屈地絮叨個不停。

“天人神隕,神魂俱消!小仙怎麽也沒想到居然還能再見冥君一面!”忽而想到什麽,他唏噓一聲,長嘆道,“可惜冥君昔日隕落後,少君也……”

聞言,方渺腳下一頓。

陰天子殉道的故事已經傳到了人世間,卻無人知曉其中的種種私情。閻王作為冥君最為得力的下屬倒是知曉內情,但他卻不知前世少年在冥君下詔之後的所作所為,只以為他在戰後也步入了天人衰亡。

閻王註意到方渺的停頓,連忙轉移話題道:“可惜如今靈氣稀薄,再也沒有修煉成仙的機會了……”

“做人挺好的,修煉成仙……我沒有這個想法。”方渺揮了揮手,表示自己不在意,又偏過臉對閻王道,“而且,我已經重新遇到他了。”

她又道:“他現在就在地府。”

閻王又是一驚,胡須顫顫,繼而眼中現出喜悅之色:“少君竟也入了輪回,與您再續了前緣?!”

說完,他又皺起眉,“不過,冥君您是後世之人,少君他……”

方渺接過話頭:“我就是在後世與他再遇,又因緣際會地來到了這裏,見到了還活著的他……”

還活著的他?

不是‘前世的他’?

方渺讀懂他眼中的疑問,解釋道:“後世的他成了百年厲鬼,而我是他的替嫁小嬌妻,現在我正走在打倒搞事反派的路上,打算回去後繼續跟他人鬼情未了。”

方渺以精煉的描述,成功收獲了今天的第四張震驚臉。

“到了。”

兩人在主殿最深處的一扇門前站定。

推開門,率先映入眼簾的是一面豎立著的古樸圓鏡。

此鏡高約兩米,貼墻而立,鏡框呈古銅色,上端雕刻著飄渺祥雲,下端卻是烈烈焰火。

一高一矮的兩個人站在鏡前,卻映不出倒影。

這面水鏡原名為業鏡,記錄著凡世眾人的命數,而鬼差們的勾魂名冊皆是它分煉而成的子器。

方渺掏出了一團由幾十張符咒交疊而成的東西,放在了左側的小桌上。她回到鏡前,若有所思地凝視著鏡面,垂落在身側的手不自覺地動了動……

方渺微微意動,便嘗試性地揚手朝虛空一抓!

批命筆再次出現,被她攥在掌心。

閻王砸吧砸吧嘴,無聲暗忖:不愧是冥君!

方渺湊近業鏡,手腕懸直,在鏡面上一筆一劃地寫下兩個字。

秦——懾——

筆停,字已成。

業鏡微微抖動,鏡面發燙,耀目的金光與晦暗的紅光齊齊亮起來!

方渺猝不及防地被晃得瞇起了雙眼。

好在只是一瞬間,大盛的紅光壓倒了金光,‘秦懾’二字變成了血紅色,深重到幾近發黑。與此同時,一段紅色的批文逐字出現在了這姓名的旁邊。

上面寫的是秦懾其人生前死後的恩德冤孽。

——可謂是罪孽深重。

方渺細細感受了一下,覺得使用這只批命筆沒有給她帶來太大的負面影響,便又提筆在批文底下寫道:“惡孽難償,不可救,無可赦,判此鬼及附生之惡即刻湮消,以慰舊業……”

直至撤下筆,方渺才發現自己出了一身的汗,氣力也耗盡了。她深深吸了一口氣,緩過來之後,迫不及待地偏過腦袋望向一旁桌面上的符紙團子。

“不啊啊啊——!!”

就聽一聲歇斯底裏的嘶吼,一陣黑煙從層層包裹著的黃符中冒出來,在空氣中沸騰了幾秒,徹底消失在這世間了!

方渺雙唇抿緊,一眼不錯地盯著此情此景,親眼見證了厲鬼的消亡之後才徹底放下心了,宛如壓在心頭的一塊大石頭轟然墜地。

她長長地吐出一口氣:“呼……終於……”

緊接著,方渺想起了另一件事,秦懾在其後百年間造下許多殺孽,根據命理之數,哪怕秦懾已經不存在,但死去的人仍舊會死去,只是過程中會產生偏差……

她轉頭看向閻王,道:“我想提前一窺幾人的未來命數,小閻,你如今的神力能施展嗎?”

死後之人的姓名、生平與批文會自動記錄在業鏡之中,但想要預先窺得他人未來則需要耗費大量的神力。要是換做曾經的冥君,這事絲毫不成問題,奈何現在的方渺已經是轉世之人,方才在業鏡寫下厲鬼的判文已經費勁了心力。

閻王挺起胸膛,身軀厚實,壓下來的影子將方渺完完全全的籠罩住了,他哈哈笑了一聲,道:“雖然小仙的神力削減不少,但這點事情還是不成問題的!”

聞言,方渺舔了舔唇,手指頭絞在一起,心臟跳動的節奏亂了幾拍……

這時,另一頭。

閻羅殿,偏殿之中。

方天應身上的外傷已經處理過了,但內傷尚愈,正好此處靈氣比人間充沛許多,他幹脆閉著眼,在殿中一角打坐調息了。

而領他們來此的黑衣男人也不在殿中了,方才室中響起一陣叮咚月聲,他便嘆了口氣,急匆匆地去了外頭,說是稍後回來。

蕭玉隨沒什麽可做的,安安靜靜地坐在椅子上,奈何那只性情愈發古怪的大公雞上躥下跳地鬧個不停,他望了眼方天師,將它抱起來,往更遠處移了移。

只是它靜下來沒一會兒,又撲閃著翅膀往前方的窗臺飛去了。如今的大公雞吞了幾粒妖獸內丹,早就不是之前初通靈智的大公雞了,力氣大到幾個男人都按不住不說,外形也產生了不少變化,翎羽愈加鮮艷,似乎鍍是了一層鎏金,雞冠與瞳孔也是如此。

“咯、咯!”

它的尖爪摳在窗框邊,歪著腦袋叫了幾聲,忽然朝緊閉的窗縫撲去!

咚地一聲——

窗子被它撞開了。

它回頭望了望蕭玉隨,高興地啼了啼,轉過頭就往外撲騰而去,蕭玉隨一個看不及,視線中就失去了它的身影。

蕭玉隨忙往窗邊去,將半開的窗徹底推開,想要往外尋找那只不省心的靈獸的蹤跡。

殿宇高懸,能輕易地將外頭的景色盡收眼底。

底下是一片無邊際的曼珠沙華,颯然地挺立著,像是穿著紅色紗裙的女子,妖異惑人,一條河盤臥花海,渡魂的舟穿梭其間……

更遠的地方,是一片灰白的濃霧。

蕭玉隨的目光不受控制地往霧中探去,他搭在窗臺邊的手緊了緊,喉嚨忽而幹癢起來,眼眶不住地發熱。

他久久地望著那片霧,好似望見了一個看不清面容的人站在滿枝春光下,遠遠朝他伸出了一只溫暖的手,而他……

這時候,一道聲音從蕭玉隨的身後傳來。

“事情辦完了,我回來啦!”

蕭玉隨怔了一下,慢慢回頭。

他看到少女從門外走進來,殿中昏暗,她的眸中光輝流轉,倒映著自己的身影。

而他……

而他只是義無反顧地奉出了一抹依戀的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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